第594节

一颗和附近星辰相隔极远，显得有些孤僻冷清的星辰之上，有一座矗立在冰川之巅的恢弘殿堂。这个极寒彻骨的天地，像是放大了千万倍的冰封之地。此地生命绝迹，在冰川之上的恢弘殿堂中，也没有神灵的仆人信徒出没。整个世界，就只有一尊外来的神灵——寒晶女神。和这星辰一样有些孤僻的寒晶女神，坐在空旷而冷清的神殿中央，正在参悟极寒奥义。在没人打搅的情况下，祂一次入定短则几年，长则几十年，甚至百年都很正常。于祂而言，时间并没有什么意义。祂漫长而无尽的生命，可以让祂尽情地挥霍时光。祂执掌的星域不在此，祂的信徒也在亿万里之外的星空，祂愿奔赴这个传说中的星河，只因祂想图谋冰魔遗留的“凛冬之心”。还有，祂想从炼狱的大劫中分一杯羹，想趁机铺展祂的教义，收揽一些信仰祂的教徒。祂有种直觉：祂要是运气足够的好，或许能够在这场众多神灵汇聚的盛宴中，晋升为高位神。 “哗！” 从一块多面体棱晶中，悄然耀出一束醒目冰光。脸颊略长，肌体如冰晶般的寒晶女神，神眸突然睁开，射出一道令人心悸魂颤的寒光。 “竟然是炼狱，难道又是那个十级的独眼巨人？” 孤寂于此的寒晶女神，嘴角勾起感兴趣的弧度，为了防止那位独眼巨人又匆匆断绝感应，祂这趟尽可能地收敛着所有冷意。祂的神识温和而平静，如山涧的湖水，没有丁点恶意凛然散逸。以这种极其友善的神识，祂和那个主动呼唤祂的祭台建立感应，祂的神识横跨虚空，化为肉眼不可见的流光向炼狱天地注入。 …… 冰封之地，祭台之上。早就做好了准备，打算迎接寒晶女神冷冽意志的庞坚，等觉察到降临的意志时，一开始还以为传唤错了神灵。当年在祈灵禁地，他在那座残碎的祭台，差点被极寒神力给冻裂魂魄！取代了冰魔，成为了那方星域实际统治者的寒晶女神，降落下来的神性意识岂会如此温和？ “或许弄错了。” 庞坚那本该攻击性十足的神魂，因对方没有流露一丝恶意，让他误以为来的不是同一尊神灵，便也以一种人畜无害的方式去试着接触。当他不打算攻击时，他神识中的“欢愉之剑”烙印骤然生效。于是，那位有意和独眼巨人阿蛮好好沟通一番，想要将独眼巨人族群发展为忠实信徒的寒晶女神，便通过这座祭台和庞坚的神识连接。天外星空的寒晶女神，神躯陡然一颤。在成神前感情生活一片空白，从不知男女之欢滋味的寒晶女神，遭遇了和那月之女神一样的经历。祂第一次体悟到了男欢女爱。这个从小性格孤僻，而且行事更为偏激的寒晶女神，竟在一霎那间沉沦。 …… 冰封之地，祭台上方。头顶“凛冬之心”，手握源魔剑的庞坚，挺拔身躯僵直着一动未动。周遭一群冰族战士如临大敌。半空中不朽境的刘君宏，袖筒内剑意涌动，沉落在冰湖内的袁歧也露出头来。他们都觉察到了一股陌生神性意识的降临。一尊驻扎天外星河的神灵，通过这座能沟通祂的祭台，将部分神性意识落入庞坚体内。难道要实施夺舍？他们紧盯着庞坚，观察着庞坚的细微表情，看着……又感觉似乎不太像。如此这般，也不知过了多久，脸上、额头，脖颈处隐有汗珠的庞坚，竟然生出了浓浓的疲倦感。极致的欢悦享受，并不能永恒地持续下去，也会令人觉得困乏劳累。 “那个……我有点累了。” 庞坚以神识传达自己的念头。他的心神，在顷刻间便跨越了无垠虚空，抵达寒晶女神坐镇的那个空旷殿堂。在这一刻，他像是一尊外域神灵，将自己的神性意识依循感应投注在了寒晶女神身上。肌体冰莹，脸庞如细长鹅蛋，整个人像是一具精美冰莹雕塑的寒晶女神，舔了舔唇角，意犹未尽地说道：“因为你，我愿大发神恩，放过这些苟活在炼狱的冰族族人。” …… 第503章暴露神识感知蓦地中断。祭台中央的庞坚，一脸愕然地凝望深空，他的目光透过遮蔽炼狱的天禁，在一颗颗灿然明耀的星辰之中寻找。他知道那位举止有些怪异的寒晶女神，如月之女神莹玥般，此刻也在头顶的星河。应该就在某一颗星辰之中。 “古怪，这位寒晶女神行事，怎和月之女神完全不一样？” 暗地咕哝时，庞坚体内的丹田碎地之上，那片和炼狱外部对应的星河中，有一颗星辰显得异常明耀。那颗星辰，和附近的星辰相隔极远，光芒森寒。 “呼！呼呼！” 从他端坐的祭台之上，从附近的六根冰柱之中，忽然逸出一股股的极寒异力。这些极寒异力，并没有顺势落入他丹田碎地之中的冰池，而是融入那颗突现异常的冰寒星辰。 “寒晶女神，随之注入的部分神力！” 庞坚心湖荡漾。那位和他建立灵魂感应，将神性意识投入过来期间，也送达一部分冰寒神力的寒晶女神，分明馈赠了一些属于祂的神力。这位女神不仅赦免了冰族，在明知他得了“凛冬之心”的情况下，竟没有大动干戈。 “难道只是因为，我让祂感到满意，让祂开心愉悦了？” 满腹疑惑的庞坚，从这座冰族的祭台离开。在刘君宏，还有那些冰族族人怪异的目光下，他解释道：“寒晶女神，似乎不再对你们的信仰归宿有必须要求。就是说，你们如果想要回归故土，也是没什么问题的。” 冰原表情呆滞：“为何？” 寒晶女神在公平的神战中，轰杀了冰族出身的冰魔，将冰魔统御的那方星河据为己有以后，还以自己的影响力抹杀冰族族人。这个手段狠毒，行事偏激的女神，一直都是冰族族人的噩梦。为了躲避祂的追杀，冰魔才将这个冰封之地送入诡雾，为冰族族人存留一个族群延续的希望。祂怎么可能会轻易地罢手？ “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。或许，时光冲淡了祂对冰族的执念。”庞坚含糊地解释了一句。近期心情不太痛快，本意是想引导寒晶女神降临，以现今战力和源魔剑对天外异神教训一番的他，因寒晶女神的反常举动罢休。接下来，刘君宏等人对磐石碎地的改造还在继续。心知时间紧迫，污浊异力一旦开始上涌，惨烈战争就将不可避免的庞坚，一直都在碎地苦修，尽可能增进修为力量。以祭台和寒晶女神的神识纠缠，他只当一个小插曲，并未放在心上。 …… 外域星空。独自坐镇恢弘神殿的寒晶女神，近期总是心神不宁。祂每每在参悟寒冰法则时走神，在祂脑海中，老是悄然浮露出一道身影。一身蓝色衣衫，如枪般挺拔，脸庞棱角分明，显得有些冷酷的那个人族青年，一次次地在祂心湖泛起波澜。 “他再也没有开启祭台。” “炼狱存有天禁，没有对应于我的祭台开启，我的神性意识寻不到明确的坐标方位，便不能准确降临。” “分别时，我说的难道还不够明显？为了他，我都愿意赦免冰族了。” “我自然也看到了凛冬之心，冰魔遗留下来的这件神器，对我的神力增幅不小。可那也就是一样神器，并不是我非要不可之物。” “现在，我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，不一定就是神器。” 又一次破开入定状态，这位向来孤僻的寒晶女神，犹豫了许久后，忽然从祂精心构造的星辰天地离开。 “莹玥在炼狱有信徒，似乎有这方面的经验，我找祂问问去。” 身为天外神灵，寒晶女神的朋友不多，月之女神莹玥勉强算一个。祂入驻的星辰，和莹玥缔造的月亮，也隔着无穷星河。没有庞坚乱其心境，祂不会在上次降临月亮以后，那么短暂的时间再去一趟。因为即便是神灵，驾驭神座在天外星河飞逝，也是要耗费不少时光的。 …… 白昼，晴空万里。一艘荒芜之境的“神起法舟”，在一片巨大的白云之上悬停。 “就是这里。” 不朽境的岳奉贤，长发随意地散落肩膀，他从“神起法舟”一步踏空落在白云之上，神识如海潮般向外释放。